沈優沒有心思觀察孫靈的心理變化，滿腦子都在四哥身上：“四哥，他、我是說季少爺還說了什麽？”

周平想了想：“哦，對了，季少爺還說肖康等人不會再來找麻煩了。”

“肖康是誰？”沈優有些懵，他就說了這個？

周平也有些奇怪：“你們不認識肖康嗎？季少爺說他是這一帶的霸王，收人錢財，替人辦事，經常來這裏替雇主要債。他給了肖康一筆錢，讓他的兄弟們以後都不要靠近這間屋子。”周平並不認識肖康，他不住在這裏，也沒聽過這個名字，但季少爺說了這麽多，料想沈優她們應該是認識的。

四哥這麽一說，沈優也就知道了，看來這個肖康就是那天在巷子裏欺負孫靈的那三人之一，只是沒想到季承連這一點都想到了。

“季少爺說肖康其人，雖然淪落至此，但也算是個漢子，已經收了錢，以後這間房子就絕不會有人來惹事的。”周平把季承的話交代清楚，聽這話中之意，應該是她們幾個女人住在這裏的時候，受到了欺負，“這肖康是誰？你們沒事吧？”

沈優搖搖頭：“沒事。既然季少爺已經解決了，那就不會再有事了。”只是他既然已經把此事解決了，那為什麽要讓江河回來呢？只是為了教孫靈嗎？

周平點點頭，既然季少爺出面了，自然不會再有事了：“優兒，我還有點事，就先走了。”

他今天來並沒有什麽大事，主要還是受人之托，來告訴沈優不必有後顧之憂。周平心中暗笑，若非有孫靈在此，他差點就要誤會季少爺此舉是為了優兒了。

沈優把四哥送到門口。他這麽一來，更讓沈優覺得時間緊迫了，不再浪費時間，四哥一走，她便栓上門，開始畫繡樣！

既然已經拜藍姑為師，她就要在養傷的這段期間，畫出更多更好的繡樣，幫助珍珠繡坊打敗玲瓏，拿下元夕的合作權！這樣她才有機會繼續實施她的計劃。

春日的晌午，微風和煦，春蟬靜謐。家務活收拾完之後，劉姨帶著彩雲曬太陽，沈優畫繡樣，孫靈做首飾。直到日暮西沈，劉姨做好了晚飯等待江河回家。

晚飯後，江河拿出了一個小包裹，裏面帶回了許多白瓷。江河拿不到金絲銀箔，他平時就是用這個練習的。

“靈兒，早上我給你的那個簪子，你照著做了嗎？”江河面色嚴肅，孫靈沒想到他這麽快就開始教學，一時間有些適應不了。

沈優在一旁忍不住笑：“怎麽樣，現在知道我有多好了吧？”

“怎麽又開始做這個了？”劉姨收拾碗筷的時候看見江河拿出的簪子，眉頭緊皺，有些不悅。

沈優把他倆打發回屋裏，自己跟劉姨解釋：“原先您不許我做簪子，是因為沒有前途，如今江河進了季家做學徒，以後出師了，肯定是要繼續做首飾的，教會了孫靈，以後還能幫咱們一起做。”

“所以，你是說靈兒以後會一直幫著江河了？”想到這裏，劉姨自顧自笑了。

額……她的話中有這一層深意嗎？

收拾完碗筷，沈優也回了房間。因為是女兒家的閨房，江河並沒有進門，他搬了個高凳子，就坐在窗口，兩個人隔著窗口說話。

孫靈拿出了自己白天做的簪子，沈優看了一眼，效果不是很好。簪子頭部幾乎沒有裝飾，僅一根豎直的簪子也被雕刻的歪歪扭扭，手法粗略。

江河也皺起了眉頭，看了半天。孫靈知道自己做的不好，這會兒低下頭去，沒敢看江河的臉。

“你在想些什麽？”

“嗯？”孫靈有些詫異。

“我是說，你的簪子告訴我，你今天做的時候，心裏很亂。你在想些什麽？”江河面色嚴肅，一臉正經，連往常的靦腆也沒有了。

沈優原來還擔心他會害羞，不好意思，如今看來，他的確是個很認真、也很負責任的人。

“優兒，家裏原先的那盒工具呢？”江河問道。

“在這裏。”孫靈小聲回答。來了這裏之後，沈優一直忙著“跑業務”、“拉客戶”，工具盒就交給了孫靈。

江河打開小小的木盒子，裏面十幾種刀具與磨具擺放的整整齊齊，他的眼睛也亮了起來：“果然是好東西，確實值十兩銀子。”

沈優捂嘴偷笑：“江河現在是真的成行家嘍！”

江河沈浸在工具之中，聽沈優這麽一打趣，面上又紅了臉。孫靈扭頭一瞪，她趕緊捂上嘴，示意他們繼續。

江河拿起其中一把細窄的小刀，捏在食指與拇指間，中指扣住簪子，又硬又脆的白瓷，在他的手裏，仿佛是一團白面團，輕輕一削，便掉下一塊來。厚度均勻，手法流暢。

果然成行家了！沈優這下是真的看呆了！

“你來。”江河把簪子和小刀交回孫靈的手裏，輕聲道。

“好。”孫靈有些緊張，拿著小刀的手都在微微顫抖，稍一用力，剛勻稱的白瓷中間又凹下去一塊。

“別緊張，手放松。”江河的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如何用力，但不是很形象，“優兒，要不你來握著她的手示範一下！”

沈優忽然被點名，“哦哦，好。”

手藝活就得手把手教，使多大力氣，刀鋒怎麽走，都得自己感受一遍才能領悟。只可惜江河不能拿著孫靈的手雕刻，只好求她幫忙。

沈優走到窗邊，握起孫靈的手，力氣自下而上均勻手裏，雖然手法不是很流暢，但意思就是這個意思。

“優兒。”門外劉姨忽然喊了她一聲，“你出來一下。”

沈優放下孫靈的手，走到院子裏：“劉姨，怎麽了？”

劉姨沒說話，徑直把她帶回了堂屋裏。

回屋之後，便坐在椅子上不說話。沈優看著她有些得意的神色，忽然明白過來：“您是不是覺得我在裏面，打擾了他們兩個，所以故意把我叫出來？”

劉姨沒說話，但也沒反駁。

沈優回頭看了眼院子裏，江河坐在窗邊，孫靈坐在屋裏，旁邊一盞燭火，暖意繾綣。劉姨向外看去，很是滿意。沈優的心裏卻有所不安，她雖非他的良人，但孫靈更加不是。

思及此，她緩了口氣，放下心來，孫靈是要進宮的人，江河很清楚。應該不會陷進去……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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